三百四十章 步步为新-《点银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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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抹了一把脸,红着眼看向太后:“太后啊,看在我曾经照管你十几年的份上,你就答应我吧。姊妹间再有前嫌,而今悉数摒弃了,还是好姊妹。”

    太后把茶果推到了元婆婆面前,道:“姑姑,元晴她心思多着呢,她从来见不得我这个姐姐的好。幼时跟我抢您,大了跟我抢男人,现下又绞尽脑汁的跟我抢孩子。前些日子从太仆寺偷跑出去,跑到晋王府砸门,对着我儿一通胡扯。她自作聪明,以为能蛊惑成功,结果转天我儿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。呵呵,还有她这张脸是怎么毁的,她自个儿一清二楚!”

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唰的看向元晴,她仍然跪着,疤瘌眼皮底下盈满了泪水,扑簌簌流到左脸的枫叶疤上,她抹了一把,含着委屈抽噎道:“阿姐,是我错了。当年文太妃往一盒花黄膏里下毒,然后将它赏赐给了姐姐。我亲眼看到了,可我没有说。当时心里怨着,心想着总该轮到我在主子面前露露脸风光一回了。可后来不知怎地,那盒花黄却到了我的妆奁匣子里。我也是粗心,毕竟盒子都差不多……后来把膏子擦到了额头和眼皮上,容貌就毁了,毁了……”

    太后冷笑道:“是啊,阿姐我得来了个好东西,便想着赠送于你。去你房中的时候你不在,便搁进你的妆奁匣子了。起初知你毁容,我又气又恨,一心想着揪出毁你容貌的凶手。不成想在文太妃死的时候,她恶狠狠的咒骂我,她说——苏晓,你终不得人心,连你一同长大的都看不惯你。记得那盒花黄膏吗?本宫下毒的时候元晴就在旁边看着呢!——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啊,我把有人当妹妹,有人从没把我当姐姐呀!”

    元婆抬手就给元晴一耳光,怒斥道,为什么你从来没向我说过!

    那厢哭着,这厢太后的鼻子又一酸。一伸手把我拉到身边揽住,声音酸涩道:“就因为这些前事,我才总觉得小的会欺负大的。当初我当宫大内司的时候,屋里养着菟儿和秋儿。我虽明面上宠小的,但内里更信大的。俩孩子争吵的时候,我就在一旁默默看着,总觉得小的带着点与元晴如出一辙的猾狭劲儿,为此我没少责骂这孩子!”

    听了这些,我的胸脯一起一伏,暗吐了口气。

    元晴突然不哭了,抬头直索索的问责道:“阿姐,菟儿就算真的猾狭那也是自己的亲孩子,您怎能把她跟个养女一视同仁!”

    “好啦!!!”元婆婆阻止道:“都是三皇五帝年间的事了,已过去了提它作甚!太后,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,你要不留她,就自己动手赶人吧。我走了,不和你们吵吵了,真是头疼。”

    元婆婆起身行了个礼,大步子往外迈开。

    元晴扑过去抱住她的腿,哭喊道:“母亲,您别走。”

    元婆婆叹口气,声音沉沉:“元晴啊,我已经把你送过来了,太后娘娘留不留你,只能看你的命了。她要当真不留你,你就自己找口井跳了吧。母亲只能帮你到这了,车马在宫门口该等急了。天黑前还要赶到客栈,明儿一早的船。”

    太后面色讶异的站起身,往门口挪了两步:“母亲,您这就走了?这就回孤女岭了?”

    元婆婆侧了侧脸,把一双冷目一捩:“谁是你母亲!奴婢可担不起!”

    一语毕,她推开了元晴,大跨步的走了。

    然后这两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女子突然垮了,垮成了两个小孩子,各自哭着撵着去追赶自己的母亲……

    这一幕触动了人心,直摧的人潸然泪下。

    元婆婆还是走了,太后顾念着她,遂把元晴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但也只是在后罩房辟了一间给她,没有差事,往后只和奴婢们同吃同住。

    亦对她三令五申,有任何乖张逾矩之处,皆按宫规严处。

    且这话并不是说说看吓唬她。

    就在她住进延嘉殿的第三天,就挨了顿打。

    我刚从御书房回来跨进后院,就见玫姨和于侍中拖着她直接踹倒在地,两人各甩着一根毛竹批子咻咻的往她身上抡!

    她呜呜惨叫着,一抬头看见我在看她挨打,脸颊唰的红了十足羞耻。

    玫姨和于侍中掂着她的胳膊不使她乱蹿,边打边骂:“你这贱妇!叫你不老实!叫你不老实!”

    她穿了身宫女的暗青色常服,拖在地上左右擦灰,因为疼痛一颗头颅上下摆动着,好似实在忍不住了,抬头对我张了张嘴,但终究把话音儿咽了回去。看她那口型,好似在说——来帮帮娘啊。

    我虽感觉无稽,但瞧着这副可怜样心里还是一软,走过去扶走了玫姨劝道:“这又是怎么了?没得在这里吵嚷!叫旁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延嘉殿天天责打奴婢呢!”

    玫姨喘气掐腰把手一指:“瞧见没,瞧见没,娘娘的书房,这贱妇刚才偷偷钻到娘娘书房里去了,定是在动坏心思!”

    于侍中又啪啪啪啪的连抽了几下终于松了手,同样喘着粗气说:“娘娘就是心软,要是下官,才万万不会留下这个包藏祸心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元晴整了整衣衫,然后揉着自己的手臂解释道:“玫姨,于侍中,方才我过去书房,就是想写副字,闲来打发打发时间,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呀。”

    我对她摆摆手:“你回房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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