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最先动手的是昌平报。 如今的昌平报,在昌平书院的助推下,早已成了士林中人每期必购必阅之物,从北京城开始沿着三千里漕河,在无数读书人中产生着巨大的影响力。 而从一开始,昌平报就定位成心学推广的基调,后期兼辅一些品质尚佳的话本连载,以及偶尔对朝廷和地方所生之事的评论。 甚至,在没有严绍庭的提议下,昌平报也早已经自主的发展出刊登广告的作用。 诸如,某某商号有某某物急售,价钱几何,欲购者可至某某地商酌。亦或是,某某人欲购大量某物,有货者可携样货至某某处。 社会的发展,总是会伴随着新生事物的出现,在时间的作用下自主的发挥出应有的作用。 而这一期。 隆庆二年开年的头期昌平报。 则是在头版刊登了一则详尽的新闻,不偏不倚,态度中允的详尽描写了朝廷在南直隶、浙江两地推行折铜征缴的旨意,以及其中所蕴含的意义,并且附带刊登了金行最新的金银铜币。 从昌平报的内容上来看。 这就是一条中肯的转述朝廷最新政令的新闻。 但那一份份最新的昌平报,随着漕船自北向南,一路席卷而来,分发漕河两岸各地,流入到那些士林读书人手中后。 却是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。 没有人因为地处偏远,便错过了朝廷的最新政令消息。 在看到这篇内容之后,这些读书人自然也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。 他们要完蛋了! 越晚一天,损失便会越大。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,随着朝廷的旨意和金行对金银铜比例的调整,银价还会继续暴跌。 也正因此。 当昌平报将最新的消息传遍各地之后,那些此前参与挤兑金行,大肆取现银币的人家,无不是唯恐迟到一天的向着各地的省城赶去。 而这些人在赶赴各地省城的时候,自然也是将原本从金行中取出的银币一同带上了的。 这个时候银币已经不保值了。 唯有趁早换成金币或者铜币,才能保住家产,才能赶在银价继续暴跌前,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。 当消息传到江南的时候,漕河以北的各地士绅大户,早已经在赶去如顺天府、济南府、开封府、凤阳府以及应天府的路上。 在那苏州城里。 此时亦是开春时节。 二月里,气温回暖,枝丫含苞待发,草长莺飞,江湖之水变暖。 若是在往年里。 这等时节必然是城中大户人家男女老少,驾马乘车而出,寻城外风景秀丽之地踏青的好日子。 然而如今。 整个苏州城却是处在一片惊慌之中。 然而,除开苏州城之外,在整个苏南的各府城池中,此等情形却是屡见不鲜。 松江府、常州府、镇江府、应天府等等,皆是因为折铜征缴而人心惶惶,一片大乱。 可是在苏州城中的督粮道署内。 高翰文却是轻声一叹:“叔大兄,难道这一次真的能成事?” 这位年轻的右佥都御史目光闪烁,脸上挂着犹豫。 原本趁着今天日头大好,从屋中搬了一把椅子到外面晒太阳的张居正侧目看向年轻后辈,微微一笑。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而后又从旁边的茶几上捧起鱼食,捏起一撮丢进面前的池水中。 熬过一个冬天,水温回暖的池中,成群的锦鲤轰然大乱,抢夺鱼食。 张居正轻笑着说道:“事情如你所愿的办了,怎如今却又这般犹犹豫豫,瞻前顾后?” 高翰文皱着眉头:“我知晓朝廷的意思,这一次皇上降旨要在南直隶和浙江折铜征缴赋税,其意一来是解两地百姓输粮之苦,二来便是为了配合我等压低银价倒逼江南的这些大户人家。但仅仅如此,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。” “何处想不明白?” 张居正询问了一声。 他觉得这个高翰文或许在某些方面和那个姓海的很是相似,但到底还是道行不够。 若是换作姓海的在这里,恐怕这个时候自己都找不到其人,早就出去办差了。 高翰文不解的询问道:“这一次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压低银价,但现如今金行中的银币都已经被那些人取走。只要他们将银子放在手上,现在官面上的暴跌便不算什么事,影响也只是一时的,毕竟银子还是在他们手上,并没有变多可也没有变少。只需要熬过这段时间,银价总是会慢慢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。等到那时候,这一次我们做的这一切,岂不是白做了?” 这才是高翰文心中最担心和犹豫的事情。 如今就算金行将银价压低到一两白银只能兑换一百文,甚至哪怕十文铜钱就能换一两银子。 但只要那些清流士绅大户捏着手中的银子不动,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实质性的影响。 毕竟说到底。 银子还是在这些清流士绅大户手中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