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淇水之畔 氓隶之歌-《我的N次穿越殃家祸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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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申禾脸色微变,想要劝阻,但看到姬娆那看似柔弱却异常坚定的步伐,又想到她怀中那张被斥为“妖器”却可能是唯一希望的图纸,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他咬咬牙,挥手示意护卫武士跟上,自己则忧心忡忡地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绕过那片稀疏的柳林,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!那是粪便、汗馊、伤口溃烂、以及死亡混合在一起的、如同实质的污浊气息!

    眼前的景象,如同地狱的画卷,在姬娆眼前骤然铺开!

    这哪里是什么“安置”之地?分明是一个巨大的、露天的、毫无遮蔽的奴隶集中营!

    低洼的河滩地上,污水横流,泥泞不堪。无数衣衫褴褛、瘦得只剩骨架的奴隶如同蝼蚁般拥挤在一起。他们大多被粗大的麻绳捆绑着脚踝,串成长长的一队一队,像待宰的牲畜。男人、女人、老人、甚至还有瘦小得如同骷髅的孩子,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,眼神空洞麻木,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。

    哭声、**声、压抑的咳嗽声、看守粗暴的呵斥声和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,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!

    而在营地中央,靠近浑浊淇水的一侧,景象更加触目惊心!

    一个巨大的、新挖的土坑旁边,围着一圈手持青铜戈矛、神情冷漠的武士!土坑边缘,跪伏着数十名被挑选出来的奴隶!他们大多正值壮年,虽然同样瘦骨嶙峋,但骨架尚存,依稀能看到曾经劳作的痕迹!此刻,他们被反绑着双手,脖子上套着粗糙的麻绳圈,像一群等待被牵去屠宰的牲口!

    几个穿着深色麻衣、脸上带着不耐烦神情的祭司助手,正拿着粗糙的陶碗,从一个散发着浓烈草药怪味的大陶瓮里舀出粘稠的、黑乎乎的药汁,粗暴地灌进那些跪伏奴隶的口中!奴隶们被呛得剧烈咳嗽,药汁混合着口水从嘴角流下,染黑了肮脏的衣襟。他们的眼神,从最初的惊恐,迅速变得呆滞、茫然,最后只剩下一种认命的、如同死水般的空洞。

    “快!快灌!时辰快到了!”一个尖利的声音催促着,正是白日里在河滩引水工地旁晒太阳的一个低级管事!他此刻脸上再无懒散,只有一种执行任务的急迫和麻木的残忍。

    姬娆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她瞬间明白了!这些被灌下迷药的壮年奴隶,根本不是什么被调去修缮宗庙的劳力!他们是……即将被送往祭祀坑的“人牲”!

    “他们…他们不是去修宗庙的?”姬娆的声音因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,她猛地转向脸色煞白、嘴唇哆嗦的申禾。

    申禾痛苦地闭上眼睛,不敢看姬娆的眼睛,声音如同蚊蚋,带着无尽的屈辱和绝望:“修…修宗庙?呵…那是说给大王听的…这些精壮,都是…都是被‘征调’去…去填祭坑的‘好料’啊!老弱病残,才丢给我们…应付差事…” 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掌心,几乎要掐出血来!

    轰——!

    姬娆的脑中如同有惊雷炸响!比干的谎言!神权的伪装!被彻底撕开!那所谓的“修缮宗庙”,根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、针对垦荒政策、针对帝辛权威的、用活人鲜血书写的阴谋!他们将本应开垦荒地、创造粮食的壮劳力,用神权的名义征调走,变成祭祀坑里冰冷的尸骸!而将毫无生产力的老弱病残丢给申禾,让东夷垦荒彻底成为泡影!最后,再将“大凶”的神谕扣在“妖器”和垦荒本身头上!

    好一个环环相扣、恶毒至极的毒计!

    就在姬娆被这血淋淋的真相冲击得心神剧震之时,营地里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!

    一个刚刚被灌下药汁、眼神变得呆滞的年轻奴隶,似乎被推搡时绊了一下,身体失去平衡,踉跄着撞向了旁边一个端着空药碗的祭司助手!那助手猝不及防,手中的陶碗“啪”地一声摔在泥地里,碎成了几片!

    “该死的奴隶!” 负责灌药的低级管事勃然大怒,扬起手中的皮鞭,带着呼啸的风声,狠狠抽向那个眼神呆滞、甚至不知闪避的年轻奴隶!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皮开肉绽的脆响!

    那奴隶单薄的麻衣瞬间裂开一道口子,一道深红的血痕迅速在苍白的皮肤上浮现、肿胀!剧痛似乎穿透了迷药的麻木,让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、嘶哑的痛嚎!

    这一声痛嚎,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,瞬间点燃了营地压抑到极致的死寂!

    那些被捆绑着、蜷缩在泥水里的老弱奴隶们,麻木空洞的眼神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!那是绝望深处最后一丝对不公的愤怒!对死亡的恐惧!对同类遭遇的兔死狐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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