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俊南(四)-《十日终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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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抬头看向墙面,那里始终挂着我六岁时候的照片。

    您各位有过这样的感觉吗?

    人活在这世上,通常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困难不少。

    这座城市的胡同儿就像是人身上铺开的血管儿,密密麻麻的满哪儿都是。

    冬天的早晨六点半,地铁上已经是满满登登的人,下饺子似的被塞进了车厢。

    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就像是夏侯惇定睛瞧那路易十六,一眼都他妈望不到头。

    他们被关在铁箱子里,有人想出去,有人想进去。

    全国各地有很多人都来到这座城市寻梦,他们带着无与伦比的劲头拼搏,也总是让我这个土著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他们说老北京人爱喝豆汁,可我只喜欢喝可乐。

    他们说老北京人爱吃爆肚,可我更喜欢麦当劳。

    他们说老北京人指路爱说东南西北,可我大多数时候都在说前后左右。

    我没去过长城,只有小学去过一次故宫。

    跟他们相比,我实在太像个外地人了。

    六岁那一年,我上了小学,在课堂上我逐渐意识到——我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国家的中心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让我无比自豪。

    但也同样是那一年,我的人生开始出现裂痕。

    因为那个男人去南方做买卖赔光了钱,随后染上了喝酒和耍钱。

    我一开始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只知道他经常不在家。

    小学一年级的我回家时,看到路边有卖蝈蝈的大爷,他用竹子编成了一个个小笼子,关着我们每个孩子都想得到的老北京宝可梦。

    我用零用钱请了一只蝈大爷回家,在路上蹦蹦跳跳,我想跟我妈分享我的喜悦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一个整天关在狭窄笼子里的蝈蝈为什么会让我这么开心,但我就是想告诉我妈。

    当我推门看到那个男人回家时,心里的高兴之情又多了几分。

    我很久没见到他了,上一次我们见面没说几句话,这一次会有什么不一样吗?

    “爸,妈!”我叫道,“我回来喽!”

    我没有意识到家里气氛有些奇怪,我妈坐在屋里低头不语,那个男人正在厅里抽烟。

    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,随后眼光瞥向了我手中的笼子。

    “关俊南,手里拿的什么?”他抽着烟问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买、买的蝈大爷……”我结结巴巴地看向他,家里的气氛让我有些害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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